莊靜芬（右）新潟大學醫學部畢業時母女合影，她身上旗袍正是莊淑旂領取博士文憑時所穿。
【聯合報╱本報記者施靜茹、賴素鈴】
莊靜芬（右）新潟大學醫學部畢業時母女合影，她身上旗袍正是莊淑旂領取博士文憑時所穿。
問：莊靜芬學醫，是受到媽媽影響嗎？
芬：應該是。我高中畢業之後到日本讀書，媽媽說家裡沒人當醫生，無法幫她的忙；我想，好，說就念醫學呀，可是沒想到那麼難念。
旂：（笑）她在解剖課昏倒，好幾個月不敢吃肉。
芬：解剖課的味道很臭，哎喲，丟臉丟死了！解剖課不上也不行，被當掉就不能畢業啦，只好硬著頭皮去。老師還要我帶骨頭、頭骨回去練習。
問：莊靜芬收藏銅鏡，緣起於結婚時媽媽送你一件鏡子？
芬：對，那是日本三菱社長夫人親自刻的紅色木雕鳳鳥手柄鏡，媽送我作嫁妝。
旂：三菱社長夫人那時學木雕，投入得不眠不休，她刻的一尊「觀音媽」，我到現在還擺著。
日本人最誠意的表現，就是送你他自己做的手工藝品。
芬：我後來才想，媽媽當時的想法，是把病人對她的感激傳遞給我，也要我多看看自己，從生理到心理，都有身為醫者的自省。
旂：我沒有優點，每天都在做錯事，一直在想如何做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。我每天反省的不是三次，而是十多次。
問：莊淑旂在日本幫許多名人看病，對誰印象最深刻？
旂：我曾是日本前首相池田勇人醫生團成員之一。他那個人愛政治不愛性命。
那時他已罹患慢性喉頭癌，我們勸他別再演講，他說為政治死而無憾。結果才剛選上就入院。
在他死前三天，我去看他，他在紙上寫著「一滴水」。我用棉花棒慢慢濡濕他既乾又硬的嘴唇，水一入口，他看來非常滿足。堂堂首相，人生最後的渴望，竟然是一滴水。
芬：實在令人很感慨。
問：美智子皇后還是皇太子妃時，莊淑旂曾為她看過病，這段往事很少對外透露？
旂：不能說啦。醫生不能說患者的事。那時黃天才（前中央社駐日特派員）還爬到我住處外的電線桿上拍照。明明那部車就是皇宮派來接我的，他拿著照片來問我，我不想說謊，但也不能講。
原本宮內廳的人來找我，我也不太相信。沒想到第一次進宮後，就陸續去了廿多年。
問：第一次進宮時，會不會緊張？
旂：緊張是不會。皇宮裡，連講話都不一樣，用的是貴族使用的古代文言。一般人打招呼說「噢嗨喲（日文：早安）」，他們說「苟麥那賽馬世」。
剛開始，一天進宮一次。美智子是日本第一位平民皇太子妃，有很多適應不良的地方。我認為心病要用心藥醫，和她聊天、帶她作宇宙操。我告訴她：「人要返老還童，你未老先衰不行，要趕快美起來。」
她原本傴僂駝背，三年後才調整到能靠壁貼合，而且體態調整得很美，她很開心。後來她很得意，把我教她的傳授給同學和好友，現在比我還厲害了。
芬：我覺得我媽媽很了不起。那時我還在日本念書，日本同學都不敢相信我媽能夠進到皇宮，覺得不可思議。
旂：宮內曾經要我去看看雅子妃，但我年紀大了。我看她是個巧巧囝仔（聰明孩子），關在皇宮裡面真是可惜了，大材小用。
【2007/06/05 聯合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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